寫在前面的話:生活的真相是什么?是你認為絕不可能發生的事就是會發生。
我在打下這些字的時候,事情已經鬧得不可開交了。我爸爸50來歲的老頭子了,說要和媽媽離婚,然后去追求他的真愛去,他的真愛就是我的閨蜜,而我的閨蜜就站在一旁看著。我媽媽呢,就說要離婚可以,等她先跳個樓先,我和弟弟在旁邊死命拉著。
你說,人生怎么就這么狗血呢?
事情大概是從一次吵架開始的。我爸媽經常吵架,都是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比如媽媽讓爸爸去買個什么東西,爸爸買回來了,但不是媽媽指定的品牌,爸爸說指定的品牌沒有了,媽媽說那你不會跑另外一家買嗎?然后倆人就吵起來了。
又比如媽媽讓爸爸去扔個垃圾,有兩袋垃圾,爸爸就只扔了客廳的一袋,還有一袋在廚房放著,媽媽就生氣了。
都是諸如此等的事情引起的吵架,只是這次吵得比以往要兇了一點,吵完我爸爸就摔門出去了。我和弟弟已經見怪不怪了,反正他倆的吵架一開始我和弟弟還會介入勸慰一下,后來發現沒用,就只能該做什么做什么,不理會他們。
這次爸爸居然一晚不回,等我們在家的幾個包括媽媽都開始著急不已時,第二天早上他才姍姍回家。而且回家后,也不用媽媽說什么,他就像什么事都沒有發生一樣,自然地和我們說話,臉色很不錯。我們就沒有多想。因為爸爸的脾氣其實還算不錯的,吵架幾乎都是由媽媽起頭的。
也是從那一天起,我發現爸爸一天比一天油光滿面起來,他開始注重起日常的穿衣打扮,還專門去理了一個頭發。還別說,看起來挺英俊的,有那么些中年大叔的魅力在。我看過爸爸年輕時候的照片,確實長得挺好看,據媽媽講,當時有好幾個人供她選擇,她就是看爸爸好看然后才選他的。
我偶爾打趣一下爸爸,問他有什么好事發生嗎?怎么那么高興。爸爸說,只要你媽媽不和我吵,就是好事。也是,那段時間,他們很少吵起來了,因為一有苗頭,爸爸早早就讓步了,媽媽也不好揪著不放,于是相安無事起來。我看著心里很高興,還想著這個家總算是美好起來。
我周末和閨蜜出去玩時,還專門對此提了一嘴。我閨蜜為我高興:“這不挺好?你以往都不喜歡在家多待,嫌吵嫌煩,現在可沒有這個煩惱了。”
閨蜜是我畢業后第一份工作時的同事,意外地能相處起來,盡管后來我們倆人都換了公司,這份友誼卻沒有打折扣,周末有時間就約著一起玩一起吃飯。
我看她一直抱著手機玩,調侃道:“怎么在和人聊天啊?談了對象?”
閨蜜笑著說:“不是對象,就是一個網友,挺有意思的網友。”
這年頭,有個把網友也不新奇,只是我以為像她這種理智的人,不會交網友,只說:“你不是一貫不屑網聊這種社交方式的嗎?”
她沒多解釋,“只是太無聊,恰巧碰到了一個能合拍的。”
既然她這樣說,我也就沒繼續打聽。
吃過晚飯后,我們就散了。剛剛回到家門口,就又聽到了熟悉的吵架聲,心頓時就累了。進了家門,我聽了幾句他們的話,才知道,原來這次吵架的原因是我爸總是抱著個手機玩,連叫他吃飯,他都不愿意放下手機。
我知道爸爸平時也會用手機刷刷視頻什么的,但從來沒有癮,怎么這次就鬧起來了?只聽爸爸說:“現在誰不玩手機?你怎么連這個也要管,我連玩手機的自由都沒有了嗎?”
媽媽嗆道:“你以為你還是小年輕呢,玩得那么上癮,吃個飯都沒見你放下手機過,怎么,里面藏著寶啊?”
“總之,你不要管我。”爸爸梗著脖子。
“行,我不管你,你以后別和我一起吃飯了。”媽媽也放了狠話。
這個家,我又有了要逃離的沖動。
接下來的日子,爸爸有克制了一些,但我還是見他有空就抱著個手機,然后手指還在鍵盤上滑動,感覺像是和人在發信息。我作為女兒,也不好問太多,管太多,只是心里暗暗起了疑惑。
就這樣過了幾個月,這周也約了閨蜜出來。吃飯時,閨蜜突然欲言又止地問了我一個問題:“你介意和比你大的男人交往嗎?”
我愣了一下才回過味來,說:“不介意,只要個性和三觀不違背我原則,有話聊就沒問題。”
“如果大很多呢?”閨蜜又問。
我想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界定這個大很多是多少,只說,“適用于剛剛那句話吧,我這個人,對年齡差接受度還好。”
閨蜜沒有繼續這個問題,反而和我說起了別的,我感覺她心里有事,但她不說,我就不問。朋友相交,要注意尺度,即使是閨蜜,也是一個道理的。誰都有自己的秘密。
又過了幾天,我爸爸讓我給他拍個照片,說要拍好看點,用來在公司當展示的,說得了個什么獎賞。我聽了,使出渾身本事給他拍了個帥氣的大叔照,爸爸看了,點點頭表示尚可。
這個時候,風平浪靜的水面下暗藏著滔天巨浪,只等著一個機會爆發。
我以前總嫌棄生活太過無趣,一眼望到頭,如果我知道將會卷起風暴,并把大家都掀翻的話,我寧愿這無聊一直繼續著。
媽媽和我說,“感覺你爸爸最近很不對勁,無緣無故就笑起來,也沒見發生什么事啊。”
我說,“媽,你別疑神疑鬼,爸爸大概就是看到什么搞笑視頻了吧。”
閨蜜對我說,“想做一件大膽的事情。”
我說,“想就去做,沒什么事的后果是我們承擔不起的。”
原來,真有什么事的后果是我們承擔不起的,我真傻,我總想回到過去把說這些話的我給使勁拍醒。
又過了兩個月。
媽媽和我說:“閨女啊,你爸爸外面有人了。”
閨蜜對我說:“我談戀愛了。”
我當時怎么也不能把這兩件事聯系在一起,如果能,我不是神就是變態。我的爸爸,我的閨蜜,倆人差了25歲,一個有妻有孩子,一個單身懶得談戀愛。但偏偏就是這兩個人,決定了在一起。
生活的真相是什么,是你認為絕不可能會發生的事就是會發生。
閨蜜和我說,她前兩個月去見了那個網友,然后發現感覺很好,當場就決定戀愛了。
媽媽和我說,你爸爸說不想同我繼續過日子了,說我總是挑他毛病,天天吵架,這日子早就過不下去了。還說他就是在外面有人了,讓我趕緊和他離婚。
我和弟弟在這件事上,當然是站在媽媽這邊的,我們就去和爸爸交談,爸爸自始至終都堅定要離婚。
沒法,我就說你會不會被別人騙了?人家是不是沖著你的錢來的?
我家還是有點小錢的,不多,但哪天全家失業了,也能保證后半輩子吃食無憂。
爸爸說,“哪是為了什么錢,人家正經好學校畢業的女孩子,自己工作自己供房呢。”
那是真的很厲害了,我心里暗想著,面上不顯,繼續試探:“那人家圖你什么,圖你老?”
爸爸就驕傲地回答:“人家女孩子說我這樣的老男人有魅力著呢,成熟會疼人。”
聽他一口一個女孩子,我就問:“她年紀多大了?”
“25.”
聽到這個數字,我和我弟都震驚得不行,良久,我才讓自己勉強鎮靜下來,問:“她知道你有老婆有孩子嗎?”
“我最近和她說了。”
“你們怎么認識的。”
“就半年多前我和你媽吵架,出去住的那晚,網上認識的。就在那個知乎里,是正經渠道。”
“有照片沒,我看一眼,絕不會對她做什么。”
爸爸懷疑地看著我,但最終還是翻出了一張照片來給我看了一眼。
我確實也不會對她做什么,不管什么小三小四的,根源都是在男方,最大的傷害也是男方造成的,找弱者來欺負算個什么事,這是我一貫的主張,看照片只是想判斷一下這個人的品性。
然后,我整個人就傻了。因為我爸爸翻出來的照片,是出去玩的某天,我給閨蜜拍的。
我和閨蜜雖然出去經常拍照片,但她從不讓我在朋友圈曬照片,說不想被任何熟人看到。我尊重她,所以從來沒有在我朋友圈曬過她的照片,家里也就我弟見過她,我爸媽都是不認識的。
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事,似乎都對上了,那么多的巧合,那么小的概率,我開始懷疑起人生來。
風暴終于卷出了海面,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爸爸和我說了對不起。
閨蜜和我說了對不起。
然而說了對不起之后,爸爸依然要離婚,閨蜜也依然想和爸爸繼續這段感情。媽媽想跳樓,所有的一切都亂套了。
爸爸說,我這個年齡了,什么都不怕,我想追求自己的幸福,你理解吧?
閨蜜說,我不知道應該說什么,但是你一向懂我,所以應該也能理解我的選擇吧?
我能理解,我誰我都理解,爸爸我理解,閨蜜我理解,媽媽我也理解,可是我不能接受。轟轟烈烈鬧到最后,爸爸拿到了離婚證,收起自己的行李,搬離了這個家。媽媽生了一場病,住了幾天醫院。閨蜜和我決裂,不再來往了,她說這是對我們兩個人最好的選擇。
我向單位提交了離職申請,想去別的地方旅居一段時間,帶上媽媽。
故事到了最后,誰都傷痕累累,誰幸福了嗎?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