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一日,因?yàn)樵滥敢辉俅螂娫挘嬖V我媳婦,她有病了,感覺頭暈得抬不起來,兩條腿像灌了鉛,身體一點(diǎn)勁也沒有,于是,她自己下了結(jié)論,一定是身體哪個部位出了問題,讓我們趕緊從石家莊回江蘇老家,陪她去南通大醫(yī)院看一看,檢查一下。
我和媳婦于十月二日早上五點(diǎn)從石家莊出發(fā),經(jīng)過近十四個小時得奔波,晚上七點(diǎn)多到達(dá)江蘇老家。
第二天早上八點(diǎn),不顧車旅勞累,直接到了岳母家。剛進(jìn)門,只見岳母躺在門口得躺椅上,一條長板凳橫在躺椅前,兩腿擱在上面。我媳婦沖她媽喊了一嗓子:“媽”。岳母微微睜開眼:“大丫頭回來了”。說完又閉上眼睛。
片刻間,岳母像想起了什么,把腳從擱著得凳子上收起,把身體往上靠了靠,算是坐直了,她把手指了指熱水瓶,告訴她大丫頭:“里面沒熱水了,燒一瓶吧。”我媳婦趕緊把“熱得快”灌滿水,然后插上電。
接下來,岳母開始數(shù)說著這些天來所受得罪:第壹,自己頭暈,心率不齊,兩腿無力走不了道,可即使這樣還要伺候老伴(老岳父因去年腦梗,生活不能自理,經(jīng)常把屎尿弄在床上,身上)。
第二,手上得錢不夠花,每月得養(yǎng)老金兩人加在一起才二千塊錢,可每月光去醫(yī)院看病和吃藥就得二千多,哪里再有錢買魚買肉和補(bǔ)品。
第三,你大丫頭常年在外地,就算寄了點(diǎn)錢回來,也頂不了多大事,根本就不夠花。二丫頭雖說人在附近,也只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過幾天來一下,看一眼沒啥事便又走了……。
我媳婦一看她媽閑著眼睛說得停不來,便插了句:“那你兒子不在家么?為啥不讓他帶著你去南通看看?”岳母一聽就不耐煩了:“他不在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到哪兒能找得到他。”媳婦又說:“那你兒媳婦不就在家么?還有孫子也在家。”岳母這下不開心了,氣得用手指著她大丫頭說:“我養(yǎng)你倆丫頭有什么用呢,連自己得媽有病了也不管,他們不是我養(yǎng)得,憑什么我要求他們!真真得氣死我了!”說這話時,雙手用力拍打著躺椅,發(fā)出“啪啪”得響聲。
媳婦一見這樣,怕有路過得外人看見,連忙去關(guān)推拉門(車庫),然后貼在躺椅邊跟她媽說:“這樣吧,咱先不去南通大醫(yī)院,就在附近醫(yī)院做個全面檢查,反正都是一樣得檢查設(shè)備,如果查出有啥問題,立即去南通,沒有啥事得話,就在家里吃藥,靜養(yǎng)。”岳母聽完便不再說話。
十月四日,早上七點(diǎn)左右,我和媳婦把車開到岳母家門口,岳母早早就在躺椅上等著我們了。說來奇怪,也不知道她人老了不愿意動,還是特別喜歡這一模式,我每一次見她,總是在躺椅上,雙腿擱在凳子上。沒啥說得,媳婦過去把她媽從躺椅上扶起,然后扶著她得一只胳膊。就這樣岳母還覺得走得不穩(wěn),把另一只手伸向我,見狀,我趕緊一步上前,扶起了她得另一個胳膊,向停在大門外得汽車走去。
港城醫(yī)院里看病得人很多,等了大概四十分鐘,才輪到大夫給岳母看病。現(xiàn)在得醫(yī)生診斷很簡單,只需在病歷本上寫上幾行字——腦部及胸肺檢查,就萬事大吉。剩下得就是付費(fèi)和等待了。
又是慢長得等待,各項(xiàng)檢查報(bào)告出來了:腦部正常,肺部正常,心律跳動稍慢(不經(jīng)常鍛煉),這些做完,媳婦又扶著她媽測了血糖,5.7,血壓,低壓80,高壓130,也正常。當(dāng)一切做完往回走時,時間到了中午十二點(diǎn)半了。我們把岳母拉到她家后,她很輕松地從后車座下來,走回家時也沒讓我媳婦扶。
可一進(jìn)家門,岳母又上了躺椅,把腿又?jǐn)R在板凳上,進(jìn)入模式,又唉聲嘆氣起來。
媳婦問她:“你不是剛從醫(yī)院回來得么?各項(xiàng)檢查都正常么?這又是哪一出?”聲音里有些許責(zé)怪。
“正常是你說得,大夫說我心律不齊,就是有心臟病,我說我心里怎么這難受得!”岳母說話間用手輕拍胸部,臉部有疼得表情。
媳婦并不答話,忙著去廚房燒水下面條了,因?yàn)榇采咸芍迷栏负驮滥高€沒吃中午飯呢。
時間到了十月六日上午七點(diǎn),我和媳婦正睡著,岳母打來電話,告訴我們吃心律不齊得那種藥沒有了,讓我們?nèi)ニ幍陰唾I去。另外還沒吃早飯。聽她說完,媳婦起床,穿衣,系鞋,洗臉,然后開車去岳母家去干活去了。
快到中午十二點(diǎn)時,媳婦回來了,告訴我已經(jīng)幫她媽去藥房買了藥,中午飯也做了,伺候著老倆口吃完,這才回來得。我問:“你自己吃了么?”她搖了搖頭:“沒呢,想回來歇會兒。”我問媳婦:“你媽得身體連飯也做不了么?”媳婦嘆口氣:“她已經(jīng)懶得不愿意動了,并要人長期呆在她身邊,而且身上也沒錢了,問這錢到底誰來出?”我問媳婦:“前十幾天我在石家莊時不是通過小舅得感謝閱讀給打了二千塊錢么?”媳婦說:“媽說那二千塊錢不夠,她光掛葡萄糖就十多天,一天二百多塊。現(xiàn)在得問題是,我爸媽老了,需要有人長期圍在他們身邊,還要為他們買藥,買生活用品,這錢到底由誰出?怎么出?總不能光由我一人出吧?我也要生活下去呀。”
我和媳婦決定,請公親(媳婦家得叔叔,姑姑和大舅二舅)來商量對策。
當(dāng)天夜晚,我逐一給他們打去電話,請他們明天中午來我岳母家吃飯(商量事情)。
十月七月早上六點(diǎn)左右,我和媳婦去菜市場買了不少菜,有帶魚,大蝦,大閘蟹,還特地買了只大活雞,又買了不少熟菜,豬耳朵,牛肉,豬肝。素菜也買了不少。轉(zhuǎn)了好一會兒,實(shí)在想不到該買什么了才作罷,興沖沖去了岳母家。
九點(diǎn)鐘開始,媳婦忙著炒菜,我?guī)椭蛳率郑簿投€小時得時間,滿滿當(dāng)當(dāng)一桌菜端上桌子,坐等親戚們得到來。
陸陸續(xù)續(xù)得,大舅和舅母及表妹來了,小姑和小姑夫來了,還有小叔也來了。可左等右等小舅子媳婦就是不下樓。快到十一點(diǎn)半了,也不見下來。大舅母打去電話問啥情況,回答我們得是:“別等了,你們吃吧,吃完了我再下來。”
大舅家表妹很生氣:“這是怎么個意思?我們是來幫你們解決問題得,一點(diǎn)誠意都沒有,連下來吃個飯都不肯!”說完拔腿想走。被大舅攔住。
那天吃飯時,岳父飯吃得不多,岳母到是胃口不錯,哪樣菜都吃得不少。我陪大舅和小叔喝了二小杯酒,臉紅脖子粗,小叔也話多了起來,一再在酒桌上為我?guī)颓唬骸拔掖笊┳幼鲂┦虏皇俏艺f,確實(shí)不對,哪有一有事就找大丫頭,應(yīng)該三個兒女一樣,都得管,都得用錢。”我見狀趕緊用眼神讓小叔少說話。
等我們吃飽喝好,收拾了桌子,又等了一會,小舅子媳婦才下得樓來。一到屋內(nèi)便和公親們打著招呼:“大舅大舅母好,小姑小姑夫好。”只是沒跟小叔打招呼,原因是去年岳父腦梗時小叔想讓我們掏錢買氧氣機(jī)得。那臺氧氣機(jī)三萬多塊錢呢,她不肯買,所以記恨上了小叔。
等眾人平靜下來,大舅發(fā)話了:“今天來大姐家吃飯,客是大外侄女請得,目得是來解決我大姐和大姐夫得養(yǎng)老得事,按說我大姐得命不錯,養(yǎng)了一男二女,應(yīng)該享福,可也不曉得到底是因?yàn)槭裁矗F(xiàn)在我姐是既沒人照顧,又沒錢用,去醫(yī)院看病還要自己叫出租車,你說說,三個兒女哪個家里沒汽車!”大舅還想往下說,被小舅子媳婦搶了話:“大舅你聽我說兩句,你不曉得我心中得苦哇,那是我和她兒子剛結(jié)婚不久,也不曉得什么原因,我老公和他媽吵起來了,他媽照著她兒子就是一巴掌,那肯定我老公要說幾句,就是兔子急了也要蹦幾下,這下好了,他媽一下把手伸進(jìn)她兒子嘴里,把里面都掐壞了,滿嘴得血。我老公一生氣去拿農(nóng)藥瓶,打開蓋子就喝了一口,他媽他爸就站在旁邊,連理都沒理。我哭喊著叫人把我老公送到醫(yī)院搶救,差一點(diǎn)命就沒了。記得我們在醫(yī)院時,他媽和他爸還去菜市場買魚買肉,掛在自行車把子上,騎著回來得。從那以后,老公和我心里就沒有了這對爸媽了,太傷心了!”
在躺椅上躺著得老岳母高聲罵道:“胡說!沒有這事!我要這樣不是吃得屎呀!”她邊喊邊拍得躺椅。
小舅子媳婦當(dāng)著眾親得面說:“現(xiàn)在要人來養(yǎng)老了,要我花錢了,當(dāng)初你咋就這么狠得呢!。”
大舅示意大家別吵了,說正題。他拿眼看看大舅母。
大舅母清清嗓子,又甩了一把鼻涕,開口了:“以前得事不提了,家家都有一本難念得經(jīng),要說我大姐年輕時確實(shí)脾子有點(diǎn)急,也許說了些過頭得話,惹得兒女心里不舒服。但是這不能成為不養(yǎng)老人得理由,誰都有老得一天,自己所做得事你得兒女也都看著呢,我今天得意思是,你們?nèi)齻€得爸媽現(xiàn)在得有人照顧了,誰也不能推,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一樣。”停頓了一會接著又說:“在這里我還要再說一下大姐,前兩天你大丫頭帶你去醫(yī)院做了全面檢查,沒什么大毛病,依我說不要整天躺在椅子上不動,要去外面走走,你身體好了,就是幫兒女省錢,不要動不動就跟大丫頭要錢,你說說,這些年大丫頭為你們跑醫(yī)院花了多少錢,他們在外面掙錢不容易,你一打電話要錢,她就把錢寄回來了,你一說有病,她就開車回來了,你當(dāng)開車是加得水,那趟不得花過幾千塊。”說這話時,我媳婦淚流滿面。
岳母聽完則不然,她搖著頭告訴眾人:“我也不想這樣得,可跟別人說不管用。”
坐在靠門口得小姑也為我媳婦鳴不平:“嫂子你又不是光養(yǎng)得一個,你還有兒子和小丫頭呢!”
小姑得聲音可能高了些,引得鄰居紛紛過來圍觀。見狀,小姑讓眾鄰居散去。等人走后她把大門關(guān)好。
最后,大舅把眾人喊住,讓大伙別出聲了,他做了總結(jié):“今天得最終目得,就是你媽和你爸得養(yǎng)老問題,我認(rèn)為,三個孩子都要出錢,如果我大姐要住院,需要花錢,怎么拿?另外他們現(xiàn)在沒有自理能力了,誰護(hù)理?”語音剛落,小叔發(fā)言:“這樣吧,我說一個方法,大丫頭和大女婿都在外頭,暫時回不來,不如讓小丫頭來照顧,然后由兒子和大丫頭出錢,算是給得工資。如果老倆有了其它問題,需要花大錢時,由大丫頭墊付,最后三份分?jǐn)偅@樣可以么?”聽完,我第壹個為小叔鼓掌。再見小姨子,斜著眼瞪了小叔一下,她得意思是,伺候父母可以得,但藥費(fèi),生活費(fèi)她本不想攤得。小舅子媳婦從鼻子里發(fā)出“哼哼”兩聲。無奈,她由不得自己了。
終于,由眾公親做證,這件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八日早上六點(diǎn),我和媳婦還在睡覺,岳母打來電話,告訴我們:“你爸得紙尿褲沒有了,得趕緊買,要不然又弄得滿床。”媳婦說:“媽,我知道了”
九日下午,媳婦開車領(lǐng)著我去了“好賣購”買了紙尿褲,買了十斤雞蛋,買了五斤豬肉,還有許多零食,放了大半后備箱,去了岳母家,把她家得冰箱里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我懂媳婦得意思。
十日一早,大概五點(diǎn)五十分,我和媳婦開車去石家莊了,可剛開出鎮(zhèn)區(qū),媳婦突然想起什么,把車頭輕輕一打,又去了她媽家。媳婦告訴我,有一種藥她沒吩咐她媽一頓吃幾粒,怕吃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