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時期,相山山下有一個荒村,村中的人家?guī)缀醵及嶙吡耍挥泄褘D錦寒不肯離開,一直守在空蕩蕩的村子里。這天傍晚,一個俊俏后生敲響了錦寒家的大門,言說想要借宿一晚。
錦寒生得極美,面容妍麗,身段婀娜,她把這個名叫燕十山的后生領(lǐng)進(jìn)了屋,發(fā)現(xiàn)燕十山打一看見她,眼睛就跟黏在她身上了似的,心中嗤笑了一聲,臉上的笑容卻更加甜蜜了。
燕十山像是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眼神太過露骨,移開了視線,轉(zhuǎn)而打量錦寒的家。這是間很干凈的房子,干凈到似乎缺少了一些人氣。他的視線向下移,突然定在了錦寒的腳上。
那雙腳很漂亮,膚色雪白,指甲像花瓣一樣呈淡粉色。這樣一雙漂亮的腳,卻沒有穿鞋,與錦寒身上一身精致的打扮格格不入。
錦寒注意到了燕十山的視線,她朝燕十山神秘一笑,說等到晚上燕十山就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了。
這天半夜,燕十山坐在桌邊喝茶,似是在等著什么,“吱呀”一聲輕響,錦寒赤腳進(jìn)了他的房間,又反手將門緊緊鎖上。
“這么晚還不睡,看來是特意在等我。”錦寒嬌聲說道,她臉上的笑容在昏黃的燭光下顯得有幾分僵硬詭異。
“我確實在等你,我來這里就是為了你。”燕十山站起身,盯著錦寒說。
“那看來你很喜歡我嘛,不過,如果我變成這樣,你還喜歡嗎?”錦寒臉上的笑容陡然擴(kuò)大,嘴角幾乎咧到了耳朵根,她的頭發(fā)變成了白色,身上的衣服變得血紅,手里還多了一把菜刀。
她拎著菜刀朝燕十山?jīng)_了過來,燕十山不閃不避,他從懷里摸出一疊黃符,抽出一張扔向錦寒,口中念念有詞。錦寒被黃符傷到了,她連連后退,驚疑不定地看著燕十山,“你是道士?你來這里做什么?”
“我說了,我是為你而來,最近有很多人在附近失蹤,村里搬出去的人都說這里有一個羅剎鬼,所以我裝作借宿前來查探。”燕十山收起黃符,朗聲說道。
“那是他們該死!”錦寒面目猙獰,“他們都跟我的丈夫一樣,不配活在世上。”
錦寒告訴燕十山,她殺的第一個人就是她的丈夫,而她之所以會死,也是被她丈夫所殺。
錦寒是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美人,她出嫁前,到她家提親的人踏破門檻,錦寒和父母精挑細(xì)選,看中了村里的貨商謝洵。
謝洵是個好脾氣的人,他經(jīng)商有道,家底殷實。錦寒的父母都說,謝洵是個好拿捏的脾氣,錦寒嫁給他,肯定能過上好日子,他們夫妻倆也不會輕易產(chǎn)生矛盾。
帶著滿腔的羞澀和期待,錦寒坐上了花轎,嫁到了謝洵家。婚后,謝洵確實對錦寒很好,但這樣的好讓錦寒窒息。
“他對我稱得上百依百順,只一點我不滿意,他不讓我踏出家門一步。”錦寒冷冷地說道,“他說我長得太漂亮了,一旦出門,就算我沒有勾搭人的心思,還是會有人被我吸引,不懷好意地打量我。他說他不喜歡那樣,所以不讓我出門。”
開始時,錦寒順從了謝洵的意思,但幾天可以忍,一個月也能忍,在半年后,錦寒忍不住爆發(fā)了。她和謝洵吵了一架,讓謝洵放她出去,她說她可以時刻跟在謝洵身邊,但她真的受不了整天待在家里了。
爭吵最終在謝洵打向錦寒的巴掌中結(jié)束了。謝洵燒毀了錦寒所有的鞋子,把她鎖進(jìn)了房間里。他心情好時,會溫柔哄勸錦寒聽話,心情不好時,就喝得醉醺醺的,對錦寒拳腳相加。
“我在他眼里不是人,只是一只依附他生活的寵物。那種絕望你不可能明白的。”錦寒看著燕十山說,“后來有一天,他喝醉了,拿著菜刀進(jìn)了屋,我不想坐以待斃,上前和他廝打,他砍了我好幾刀,但最后,我把刀奪了下來,一刀砍斷了他的脖子。”
說到這兒,錦寒咯咯笑出了聲,“他很快就死了,兩只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他可能在驚訝,一直溫順的寵物怎么突然敢反抗主人了?他死了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我傷得很重,我的血一直在往外流,覺得很冷,就蜷縮在了床上。第二天,鄰居發(fā)現(xiàn)了我們的尸身。”
“諷刺的是,我生前不能離開房間,死后也被困在了這個房子里。我日夜在院子里游蕩,村民們看到了我,他們覺得害怕,所以都搬走了。后來,有男人路過這里,來找我借宿,我看他們的眼神就知道,他們沒安好心,所以我送了他們一程。”
說完這番話后,錦寒盯著燕十山的眼睛,問:“我有錯嗎?你覺得是我錯了嗎?”
燕十山?jīng)]法回答這個問題,他長嘆一口氣,說道:“我不知道,我沒法評判你的罪責(zé)。你現(xiàn)在是地縛靈,你不是想離開嗎,我可以把你超度,送你入地府,讓判官來判定你的對錯。”
錦寒聽了這話,眼睛一亮,她把手中的菜刀扔下,迫不及待地飄到了燕十山的身邊,“那你快動手吧,這個惡心的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待。”
天亮后,燕十山從錦寒的家里走了出來,他已經(jīng)把錦寒送入地府了。他腦子里想著錦寒的故事,考慮著她提出的那個問題,離開了村子。后來,村子被黃土掩蓋,這段故事便成了當(dāng)?shù)氐囊粋€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