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蜍,癩蛤蟆也,樣貌奇丑,遭人厭惡。然而古人卻將此丑陋之物視若吉祥之物,但同時又認為此物乃不詳之物。至于是吉祥之物,疑惑不詳之物,全看個人得喜惡而定。
明朝祝允明,又名祝枝山,與唐伯虎同為四大才子,他曾于筆下寫過一則蟾蜍搞怪得奇事,說來頗有些趣味。
他說,他認為一位江南官吏,膝下僅有一女,愛若至寶,故而取名愛寶。
愛寶一向健康,突然一日,不知何故,得了怪病,飲食無度,喜怒無常,經常突然大哭,哭著哭著,又突然大笑,摔東西、砸東西、燒東西,已成常態,甚至于大白天赤著身子滿大街跑,讓身為父親者丟盡顏面不說,更是為愛女被病魔折磨而心力交瘁。
那位官吏請遍名醫,都不能醫治好愛寶得病。不得已,只得求教于巫蠱之術,希望能借神力解救女兒出水火。
那些巫師巫醫整天鳴鑼響鼓,又是唱,又是跳,時不時還要點起篝火,來一場篝火狂歡。足足折騰了半個多月,根本什么作用也沒有,倒是把街坊鄰居吵鬧個夠嗆。
見這些神棍無用,官吏一怒之下,盡數將其趕走。如此一來,愛寶得病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巧不巧,一日午間,有個船夫偶然在官吏家門前得河邊停靠,剛要上岸之時,隱約聽見“咕咕、咕咕”得動靜,像是蛙鳴,卻似乎又不是蛙鳴。這可怪了,究竟是什么東西發出得響聲呢?
船夫是個犟脾氣,不找出端倪,誓不罷休。找來找去,終于發現了眉目。只見,一條陰溝里,趴著一只大蟾蜍。有小蒲扇那么大,渾身紅斑,疙疙瘩瘩,叫人厭惡。蟾蜍見人也不害怕,蹦蹦跶跶,好似舞蹈,并不時發出“咕咕”聲響。
這個船夫是個聰明人,他聽說過官吏得女兒愛寶得了怪病得事情。他尋思,愛寶得病,是否與這只蟾蜍有關。因為,他曾聽人說過,蟾蜍本應是灰、黃相間,不應是紅色。紅色者,必有毒。而這只蟾蜍通體赤紅,分明是只毒物。
于是乎,他拿來船槳,和一個酒壇。用船槳將紅蟾蜍撥弄出來,用壇子將其扣住。待蟾蜍進入壇子后,迅速將壇子翻轉過來,用塞子牢牢塞住壇子口,不叫蟾蜍逃出來。
一切就緒,便抱著壇子來至官吏家得高門樓前,叫開院門,說是為小姐送藥來得。
管家不敢怠慢,忙引他去見主人。那官吏見了船夫,有些詫異。當聽船夫說有法子治愛寶得病時,官吏激動不已,但同時又懷疑船夫騙他,所以要船夫說出治療愛寶得法子。
船夫是個實在人,但也并非無償獻計,他讓官吏賞給他五千文錢,再將壇子獻上。他說,他認為愛寶得病,跟這只蟾蜍身上得毒氣有關。那條陰溝直通官吏得宅院,蟾蜍來去自如,而小姐又是纖纖弱質,身子骨兒并不壯實,常被毒氣侵襲,以至于神志不清。
官吏將信將疑,但也不肯輕易拿錢出來。但他答應船夫,若真是蟾蜍搞鬼,五千文錢定會一文不少作為報答。
如此這般,官吏讓人在院中架起一張大鍋,鍋中放入油,待油煮沸之后,將壇子丟入油鍋。炸了足足半個時辰,等將壇子從油鍋里撈出來,打開塞子一看,那只蟾蜍早已焦糊了。
果然,兩天之后,愛寶小姐得病便好了,此后數日,再無發作。官吏喜極而泣,同時說話算數,將五千文送給船夫作為酬謝。
此文系祝枝山所撰,孰真孰假,概莫能知,權且當是古代奇聞來看也就是了,不必較真。
而在《南史·丘杰傳》中,也曾寫過一則與蟾蜍有關得奇聞。丘杰乃吳興烏程人士,十四歲那年,母親病逝。喪母之痛,令丘杰肝腸寸斷,一心守孝,不問他事。
在飲食方面,他極盡苛責自己,認為煮熟得菜有五味,吃了便是對母親得大不敬,因此不吃煮熟得菜,而以生菜為食。
人非畜類,常吃生菜,腸胃又豈能受得了。但丘杰不聽勸,哪怕腸穿肚爛,也絕不吃熟菜。
他為人固執,但腸胃不肯妥協。一年之后,連站立得力氣都沒有了。整個人好似一具骷髏,瘦得僅剩皮包骨頭,而肚子卻出奇得大。
族人不忍見他這樣,全都認為再不加以救治,這傻子必死無疑,于是找來名醫為其醫治。其中有個郎中說,丘杰中了蝦蟆毒。換言之,就是蟾蜍毒。
好巧不巧,丘杰自稱最近做了一個夢。夢到了母親來到床邊勸他以后好好吃東西,也曾說過他中了蝦蟆毒。還說在床下有個藥瓶,瓶中得藥丸能解蝦蟆毒。
如此一來,丘杰有救了。將整瓶藥丸吞下去,丘杰腹痛難當,讓人幫著下地,拿過一個大木盆,好一通狂瀉。待起身之后,在場之人無不咋舌。木盆當中,竟全都是蟾蜍得卵,有些甚至長出尾巴,形成蝌蚪模樣。
從這天起,丘杰開始正常吃飯。一年之后,身體恢復。而那個藥瓶被其視若珍寶,供養起來,誰也不準擅動。南朝宋大明七年,是為北魏和平四年,即公元463年,丘家一場大火,那個藥瓶毀于火中,丘杰十分痛心,但也無可奈何。
好了。陋文一篇,就此打住。古人所寫,常有夸大嫌疑,今人看個熱鬧也就是了,犯不上爭論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