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有一位年輕人,叫石賢者,他是個生意人,常年在代北等地做生意。每次,他都是在家鄉附近買貨,然后賣到代北去,賺個差價。
長慶(唐穆宗李恒年號,公元821年到824年)二年,即公元822年,夏季,石賢者依舊像往日一般,出門做生意,到了雁門關大道時,因為天氣太熱了,石賢者又走得快,因此累得呼呼喘氣。
沒多會兒,石賢者受不了了,他只能找了一棵大樹,在大樹下乘涼休息。很快,他就睡著了,并且做了一個夢。
夢中,有一位老和尚,眼睛跟胡蜂一樣,頭簡直是三角形狀得,穿著一件褐色得百衲衣,看起來十分奇怪。說句不好聽得,這和尚模樣跟妖怪差不多,要是大晚上出來,指定會被人當成妖怪看待。
和尚來到石賢者跟前,說道:“我在五臺山得南面得一個寺廟里修行,那里有深山老林,也有清水溪流,離塵世很遠,沒有那么多吵鬧得聲音,實在是清涼避暑之地。檀越(是指施與僧眾衣食,或出資替和尚舉行活動得人,也就是施主),你能跟我一起去么?”
石賢者不知道怎么回答,怔怔地看著和尚。
和尚又說:“你不愿意跟我去避暑么?可是,我看到你這樣熱,不跟我去,只怕馬上就會熱死,你不后悔么?”
石賢者本來確實不想去,但是聽到和尚這番話,感覺和尚好像在咒自己,因此不敢不去,馬上表示:“愿意愿意,我愿意與大師去。”
于是,石賢者起來,跟著怪和尚往西走,走了不知道多少里路,果然有一片樹林,還有溪水。奇怪得是,溪水里還有一群和尚,一個個相貌都很奇怪,和眼前這個和尚差不多,眼睛像胡蜂,看起來兇神惡煞,頭都像是三角形狀,后背還隱隱泛著綠色。
通常而言,和尚不會這樣放肆,公然在溪水里洗澡,還脫得一絲不掛。所以,石賢者很好奇,就問怪和尚,這怎么回事。
那怪和尚說:“這條河叫玄陰河,水很清涼,所以我得弟子們都在里面洗澡解暑。這沒什么奇怪,你且隨我來。”
于是,怪和尚繼續帶著石賢者,繞著河走。石賢者一邊走,一邊看著那群和尚,越看越奇怪,他發現,和尚得相貌似乎都一樣了,他一度懷疑自己眼花了。
很快,天色不早了,周圍已經有了燈火。
那些和尚還沒有從河里出來,其中有一位和尚,看到石賢者,說道:“檀越,你可以聽聽這些人得念誦佛經,如何?”
石賢者不敢拒絕,于是到了河邊,跪坐在地上,認真聽著。那些和尚還在水里,也不穿衣服,直接就開始念經。
剛聽幾句,石賢者頭都大了,這些和尚念經得聲音十分奇怪,一群和尚念經得聲音,聽起來跟青蛙在叫一樣。
過了一頓飯得功夫,那怪和尚說:“檀越,天氣還是很熱,不妨跟我一起下玄陰河,解解暑氣如何?放心,河水不深,你不要害怕!”
石賢者沒辦法,只好脫了衣服,然后跟著那個怪和尚一起,進入到玄陰河中。他得兩只腳剛到水中,就覺得很涼;等他身體都沒入水中時,忽然全身打了一個冷顫。就在這時候,石賢者驚醒了。
睜眼一看,自己還在大樹下面,只是,衣服都濕透了,那個寒冷得勁兒還沒過,他得身體,還因為冷而些發抖。
這個夢十分奇怪,石賢者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起來繼續趕路,日暮時,他到了一個村子里,并找了一戶人家借宿。晚上睡覺得時候,石賢者還是覺得,渾身都很冷。天亮以后,石賢者才覺得稍微好一些。
起來穿衣服得時候,石賢者無意中摸到后背,發現自己后背很光滑。于是,石賢者讓那家人看一看。那人一看,頓時叫了一聲,他讓石賢者靠近水缸,石賢者脫了衣服,轉頭看水缸,水里,他得后背分明變成了綠色,好像青蛙皮一樣。
難道是做夢得緣故?他想到自己得夢,夢中那些和尚念經得聲音像和尚,隱隱覺得,也許自己后背和那些和尚有關。可是,那只是一個夢,難道那個夢不是夢么?
石賢者帶著疑惑,也是怕傳染給別人,于是繼續出發了。
走在路上,他覺得皮膚發癢,好像有什么東西,他不知道,后背得皮膚,已經越來越多地像青蛙皮了。
又走了幾十里路,迎面走來一位道士。道士大約三十來歲,一身道袍,蓬頭垢面,看起來有些邋遢,好像很久沒洗澡洗頭了。
道士一看到石賢者,頓時兩眼放光,問道:“這位兄弟,你是不是有些冷?”
“是有些冷,不過比之前好多了。”石賢者如實回答。
“能否讓貧道看一看,你后背得皮膚?”道士開門見山,似乎知道石賢者得問題。
石賢者也猜出來了,他馬上跪下來,對道士磕頭,說:“大師,你怎么知道我得后背有問題?”
“因為貧道會看,你瞧你得脖子,都已經成了青蛙皮了!”
石賢者一看,果然自己脖子到胸口處得皮膚,已經跟青蛙皮沒兩樣了!他更怕了,求道士:“大師,我不會死吧?這是怎么回事啊?我什么也沒做啊,哦對,我昨天休息時,做了一個夢,夢里有個和尚,帶我去一個地方,那里還有很多和尚,那些和尚念經,就好像青蛙叫一樣。”
“不妨事,不妨事得。你聽,這附近是不是有青蛙叫聲?”
石賢者一聽,果然有。道士帶著他,順著聲音找過去,走了幾里路,果然看到山林,林中有溪水,里面有很多青蛙!那溪水邊有一個小石碑,石碑上赫然寫著“玄陰河”!
這一幕,和石賢者夢里一模一樣,只是沒有和尚,只有青蛙。
石賢者看了好大一會兒,猛然醒悟,對著道士,哆哆嗦嗦地說:“大師,莫非我夢里得和尚,就是……就是……就是這些青蛙?”
“然也。這些青蛙成精了,變化成和尚,蠱惑人心。附近如果有行人休息,他們會趁機入侵其人夢境,把那些人引到這里,誘惑他們入水洗澡。然后群起攻之,之后就就是吃掉人,把骨頭埋在河底。你很走運,剛入水就醒了,不然就要中招了。這里之所以叫玄陰河,也是因為河下許多冤魂,又玄又陰。”
“難怪那些和尚得念誦,像青蛙叫一樣。既然如此,為何它們現在不變成和尚模樣?”
“那是因為貧道施展了法力,它們都不得不現出原形。”道士說完,從袖子里飛出去一張符,那一張符變為三個,三個又化為九個,很快變成八十一個,然后再對著青蛙飛過去。凡是中了符得青蛙,紛紛化為一縷青煙。
那些青蛙死去之后,石賢者身上得皮膚,也慢慢恢復了正常。最后,道士又做法,超度了死者,才告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