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因部分“靚號用戶”在攜號轉網時被索要高額違約金，以及有用戶靚號欠費被注銷、找回需支付巨額費用等事件，有關手機靚號的爭議和亂象重新回到公眾視野。
中新經緯記者采訪發現，之所以靚號頻繁“引雷”，關鍵在于靚號市場缺少規范，各運營商間缺乏統一標準。 與此同時，在運營商之外，還存在一個更龐大的靚號灰色交易市場。
文 | 常濤
01靚號頻“引雷”
2019年11月27日，攜號轉網正式在全國提供服務，用戶可自由選擇移動、聯通、電信三大運營商，而不用變更原有電話號碼。緊隨而來的，是網上的各種熱議，尤其是有關攜號轉網過程中的“天價靚號”問題備受關注。
據媒體報道，山西太原的楊先生在辦理攜號轉網服務時就被告知，自己的手機號碼存在有效期20年的靚號協議，要轉出的話需要繳納違約金1.8萬余元。
另據媒體報道，河北石家莊李先生去聯通營業廳辦理攜號轉網時，從客服處得知其尾號為“66”的手機號是靚號，而靚號若要進行攜號轉網，需要繳納違約金。
報道援引聯通客服人員的話稱，由于李先生的靚號僅使用了5年，按照靚號20年的“合約期”，辦理攜號轉網需要繳納剩余15年的違約金。
上述消息一出，不少網友對靚號攜號轉網需要支付如此高額違約金表示驚訝。也有不少用戶在投訴平臺提出質疑，稱在并不知曉簽署相關協議的情況下，自己的手機號碼被歸類為“靚號”而被限制“攜號轉網”。
靚號爭議不僅出現在攜號轉網過程中。1月6日，多家媒體報道稱，陜西寶雞一男子手機靚號欠費被銷號，當地中國聯通營業廳告知要消費19.2萬元才能重新找回。
02 靚號攜轉爭議誰之過？
靚號攜轉為什么爭議不斷？這背后又有什么原因？
有業內人士表示，出現由攜轉引起高額違約金問題的根源在于三大運營商對靚號的分類規定、管理制度不盡相同。 因此才會出現用戶攜號轉網后，由普通號變身為靚號，或由靚號變為普通號的情況。
電信分析師付亮在接受中新經緯（微信號：jwview）采訪時表示，實際上用戶和運營商簽訂的協議都是租賃協議，而非買賣協議。 《合同法》相關條款規定，租賃協議的最長有效期為20年，超過20年的部分無效。之所以是租賃協議，是因為國家不允許運營商為靚號差別定價，也不允許運營商向用戶收取選號費或占用費。
中新經緯記者注意到，2003年頒布、2014年修訂的《電信網碼號資源管理辦法》指出，碼號資源屬于國家所有，國家對碼號資源實行有償使用制度。即用戶僅是號碼的租戶而非主人。同時該辦法還規定，禁止運營商向用戶收取選號費以及以任何方式限定電信用戶使用其指定業務。
付亮表示，靚號所謂的“價值”是在用戶需求之下的，為了迎合、平衡用戶需求，又能產生營收，同時“躲避”國家禁令，運營商實際上采取了“打擦邊球”的做法，以承諾每月最低消費的方式替代一次性的“買賣”費用 ，實際上主管部門也默許了這種做法。
“這種做法由來已久，但在各運營商之間卻沒有形成統一標準，如今攜號轉網來了，種種問題矛盾就暴露出來了。比如長期合約以及高額違約金問題。有的用戶不知道自己的靚號合約期是多久，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機號是靚號。現在可以攜號轉網了，靚號要變成另一個運營商的了，于是矛盾就爆發了。”付亮說。
目前，各大運營商針對不同靚號的最低消費和年限仍然存在。 例如，據媒體報道，中國聯通的客服表示，聯通最高等級的靚號（包含8個連號)需要預存28萬8千8百元話費，每月承諾消費6千元，需連續消費48個月。48個月后可自行更換套餐。
北京市法學會電子商務法治研究會會長邱寶昌曾公開表示，號碼本身并不具備價值屬性，靚號和普通號享受的服務是一樣的，為靚號使用設定門檻，顯然有違公平交易原則 。目前運營商實際上是在牟利，盡管說的是“使用”，但其實有買賣性質，涉嫌違規。
也有法律專家表示，在雙方簽署了有效協議的前提下，用戶確實有責任履行協議，如果要提前解約，需要支付一定的違約金。不過用戶違約金的金額，并非一定是運營商所主張的數額，雙方需要通過協商或者訴訟來達成一致。
03 “88888”結尾靚號賣50萬
而與此同時，在運營商之外，一個龐大的靚號灰色交易市場已經形成。
中新經緯記者在某搜索引擎檢索關鍵詞“靚號”，隨即得到多個出售靚號的網站。某網站不僅出售三大運營商普通號，還出售三大運營商3連、4連、5連靚號，順子號、豹子號、風水號以及定制生日靚號、情侶靚號、特殊意義靚號等。
一位客服人員告訴中新經緯記者，一般來說，相似排列的靚號，移動價格最高。尾號為“33333”靚號，聯通的價格在10萬元左右，移動的價格在18萬元左右。總的來說，尾號為“3333”的靚號價格在4萬-6萬元不等。
該客服人員隨后推薦了兩個尾號為“3333”的移動號碼，卡費為6萬元，并且需要預存57600元話費，每月最低消費1200元，合約期為4年。該客服人員還表示，這些號碼沒有合約，可以隨時辦理攜號轉網。
另一個靚號網站的客服根據中新經緯記者的需求，推薦了一組尾號5連的北京移動號碼。其中，某尾號為“88888”的靚號價格交易價格可達到50萬元 。當被問及這些靚號的目前狀態及來歷時，該客服人員表示，有的號碼是空號，用戶拍下來直接做實名認證就可以；有的號碼是處在停機狀態，是掛在網站工作人員名下的，這種需要去營業廳辦理下過戶。不過具體辦什么樣的套餐還是要看實際情況。
付亮表示，目前，業內對于網上靚號交易是否屬于灰色地帶觀點并不一致 。事實上，之前已經有靚號作為個人資產進行拍賣的先例。拍賣之后，靚號可以過戶，在某種程度上就認可了其價值。
中新經緯記者注意到，阿里拍賣平臺數據顯示，此前曾有8個7的手機靚號被拍出391萬天價，平臺顯示，該手機號拍賣發生在2017年4月，由黑龍江省高級人民法院拍賣,屬于被執行人自用手機號。
付亮同時提示，在網絡上交易靚號要注意防范風險 。“付完錢找不到對方的事情時有發生，也有購入靚號之后，沒來得及實名認證，被靚號出售方盜走的案例。”付亮還表示，攜號轉網實際上在某種程度上為“靚號黃牛”提供了便利。“黃牛完全可以付違約金從運營商里把靚號拿過來，進行交易。”
此前，中國移動市場部相關負責人在與媒體進行座談時也表示：“我們希望的是，攜出有賠付，攜入有低消。”
上述中國移動負責人解釋稱，如果攜入沒有低消，“號販子”或者一些摸透了規則的“靚號”用戶就可以在繳納一定違約金后，轉入另一個運營商，再將號碼進行私下交易。這將使得運營商掌握的“靚號”資源大大減少，而用戶和第三方公司進行的私下交易將催生出一個新的、更大的“靚號市場”。
封面圖、導語圖為資料圖，中新經緯常濤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