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1月份的一天,江西瑞金的一個房間門被打開了,住在里面的著名左翼作家馮雪峰抬眼一看,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毛澤東。
此時的馮雪峰剛剛從上海過來,本以為毛澤東找他是談論上海那邊的情況,但,并不是。毛澤東這次前來,并非為了工作,或者為了什么理想和信念,而是為了一個人:
“今晚我們約法三章,一不談紅米南瓜,二不說地主惡霸,我們不談別的,只談魯迅。”
這句話一出,讓馮雪峰有點出乎意料,詫異之余,又倍感興奮。畢竟馮雪峰本人就是著名的詩人以及文學評論家,跟有著相同愛好的毛澤東和魯迅,自然有著說不完的話題。
那么,毛澤東有沒有見過魯迅,為什么對他這么關心呢?
楊角風談晚清民國人物第125期:有人問,若是魯迅還活著會怎么樣?毛澤東回答:他敢寫也不敢寫!
一、
其實,毛澤東并沒有見過魯迅,此時沒見過,以后的日子里也沒有見過!
1934年初的毛澤東,因為被博古和李德等人排擠,日子也不好過,這次跟馮雪峰的對話,也略帶憂傷,對于魯迅,他講到:
“五四時期在北京,弄新文學的人我見過李大釗、陳獨秀、胡適、周作人,就是沒有見過魯迅。”
毛澤東是在1918年來到的北京,當時的他剛從湖南第一師范大學畢業,正是意氣風發、激揚文字、指點蒼穹的年齡。
激情是激情,但對于自己的未來,毛澤東還是比較迷茫的。畢竟當時的有志之士,要想有所作為,無外乎這么幾條選擇路線:
一條是去法國留學,就像鄧小平、周恩來、錢鐘書那樣的,畢竟法國有著大革命的背景。
一條是去日本,跟魯迅、孫中山等人一樣,這還是甲午戰爭后由清政府指出的一條道路,張之洞說了理由:
“中日兩國風俗相近,易仿行,事半功倍,無過于此。”
再有就是,隨著國內教育實力的提升,以及各種文人學者的回歸,比如胡適留學后回北大教書。北大作為最高學府,也吸引了大批學者,為了探索救國之路,很多人都選擇到北大就讀。
毛澤東這次進京,一開始的目的是為了籌集赴法留學的費用的,后來便在恩師楊昌濟的介紹下,李大釗幫他安排了一個北大圖書館助理員職務。
二、
而當時的魯迅在干嘛呢?
當時的魯迅是在民國教育部工作,到1918年1月份,他又加入了《新青年》雜志社,任編委。
雖然毛澤東在北大圖書館工作的這段時間,不斷接觸社會名流,就像他提到的李大釗、陳獨秀、胡適等人,唯獨沒有見過魯迅。
五四運動之前,毛澤東回到了湖南,到1920年再次返回北京。這時候魯迅正好到北大任職,講授中國小說史。但令人遺憾的是,毛澤東還是沒能見到魯迅一面,而這個遺憾,直到魯迅病逝都未能消除。
這是毛澤東離魯迅最近的兩次,之后的日子里,一個在國統區,一個是中央蘇區。雖然曾經有人提議把魯迅接到蘇區,但毛澤東提出反對意見,認為魯迅在外面作用更大,兩個人也就沒有了交集。
毛澤東熟讀過很多魯迅的著作,比如《狂人日記》、《吶喊》,對魯迅也是心馳神往,甚至在多個場合講到:
“我跟魯迅的心是相通的!”
在1971年某一次會議中,毛澤東還很遺憾地提到,自己當年在北京沒能見到魯迅,是人生一大遺憾。
但,兩人沒見過面,不代表倆人沒有互相了解,剛才我們提到的馮雪峰,就是毛澤東跟魯迅互相了解的中介。也是他,把毛澤東介紹給了魯迅,同時也把魯迅對毛澤東的評價傳給毛澤東。
畢竟,文人直接,最簡單粗暴的交流方式,無外乎用詩詞文章了。
三、
魯迅其實不僅會寫文章,他還寫過很多古體詩!
比如:
“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
“渡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薦軒轅。”
同樣,毛澤東也是非常愛寫詩詞的,在他領導秋收起義之后,進軍井岡山的時候寫過一首《西江月·井岡山》:
“山下旌旗在望,山頭鼓角相聞。敵軍圍困萬千重,我自巋然不動。
早已森嚴壁壘,更加眾志成城。黃洋界上炮聲隆,報道敵軍宵遁。”
這首詩是在作戰的時候寫下的,比較倉促,也就沒有那么押韻,況且當時的偉人比較年輕氣盛,語氣中自然透著一種豪情。
而文章開頭提到的毛澤東拜訪的馮雪峰,在上海的那段時間,就跟魯迅成了忘年交,而且作為黨內人士,他對魯迅的影響僅次于瞿秋白。
有一次馮雪峰跟另一文人茅盾到魯迅家中議事,有意或無意地就提到了毛澤東,說他別看是白面書生,卻能指揮千軍萬馬。
這下子勾起了魯迅的興趣,馮雪峰見此,趁熱打鐵,又把前面提到的毛澤東的詩詞念給他聽。魯迅聽完毛澤東寫的詩詞,哈哈大笑,說了一句:
“頗有山大王氣質!”
馮雪峰和茅盾聽完魯迅的評價,細細琢磨,雖然語言不夠雅觀,但評價確實精確,幾個人不由得哈哈大笑!
四、
魯迅向來以“毒舌”著稱,像散文大家梁實秋、民國才子徐志摩、京劇大師梅蘭芳,甚至公知鼻祖胡適等等,都未能逃過他的嘲諷。
由于魯迅是白話文運動的先鋒,所以,他的一舉一動也備受他人的關注。有一次,郭沫若就評價魯迅的古體詩,說他是“前清余孽”,魯迅自然不甘示弱,回復郭沫若的《女神》,說他是“才子加流氓”。
當然,魯迅寫詩,大都是隨性而作,寫完后隨手送人,甚至底稿都不留。歸根結底,還在于他對詩詞這一塊,還是有點猶豫不決的,是直接跨到新詩,還是繼續講究押韻呢?
兩年后,馮雪峰回到蘇區,見到了毛澤東,并把魯迅對其詩歌的“山大王”評價也一并講給了毛澤東聽。
沒想到,毛澤東聽完這句評價后,哈哈大笑,笑了好一陣才停下來。這也是毛澤東評價自己跟魯迅的心是相通的原因之一,因為“山大王”這個稱呼,毛澤東自己都講過的,當時進軍井岡山的時候,毛澤東就自嘲過:
“蔣介石是占京為王,我們是占山為王。”
其實,自從1932年寧都會議后,毛澤東就成了“孤家寡人”,他的誘敵深入方針被別人全面否定,這么長時間以來,一直憋著一口氣。這次馮雪峰從上海回來,他終于找到了傾訴對象,但,他們聊天也有個原則,就是絕不談政治,只講唐詩宋詞,中國歷史。
這次聽到魯迅對自己的評價,哈哈大笑后,一掃長時間的不快!
五、
1936年之后,馮雪峰再次回到了上海,還一度借住到魯迅家中,而毛澤東已經跟隨大部隊長征到了陜北。
早在1935年10月份,紅軍長征到達陜北后,魯迅就高興地寫下了一首詩《亥年殘秋偶作》:
“竦聽荒雞偏闃寂,起看星斗正闌干……”
1936年3月份,魯迅抱病和茅盾一起給毛澤東寫了一封信,信中提到:
“全國民眾期待你們更大的勝利,全國人民正在努力奮斗,為你們的后盾,為你們的聲援,你們的每一步前進,將遇到熱烈的歡迎與擁護……在你們的身上,寄托著人類和中國的將來。”
等到馮雪峰到了魯迅身邊后,也是不斷地給他講述紅軍的故事,有一次,魯迅聽著聽著,悵悵然走到窗戶前,說了一句:
“我想,我做一個小兵還是勝任的,用筆。”
馮雪峰不知道為什么魯迅會說這么一句話,一時語塞,說了一句:
“周先生的韌性奮斗精神,后繼有人。”
然而,魯迅并沒有多解釋,馮雪峰留下的文字記錄中,也沒有解釋魯迅這句話的含義,我想,應該是跟他評價毛澤東是“山大王”相對應吧!
半年后,魯迅在上海病逝,消息傳到了毛澤東耳朵里,他異常悲痛。一周后,他在陜北公學發表了一通長達20分鐘的演講,只講魯迅,他提到:
“魯迅在中國的價值,據我看要算是中國的第一等圣人。孔夫子是封建社會的圣人,魯迅則是現代中國的圣人。”
等到了1971年,毛澤東在武漢某次會議上再次評價魯迅:
“魯迅是中國的第一等圣人,中國的第一等圣人不是孔夫子,也不是我,我是圣人的學生。”
六、
毛澤東為了能讀到魯迅的作品,可謂是費盡心機,他的第一套《魯迅全集》還是靠地下組織從上海運到了陜北。
在偉人留下的照片中,其中一張在延安窯洞拍攝的照片,其工作的桌子上就擺著一套《魯迅全集》。對這套書,毛澤東是愛不釋手,有空就翻一下,魯迅作品中的名言語錄,很多都是來自于毛澤東的引用,才廣為人知。
比如,在一次延安文藝座談會上,毛澤東就提到“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就是我們的座右銘。我們都應該學魯迅,以他為榜樣,做無產階級和人民大眾的“牛”,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而這套二十卷本的《魯迅全集》一直伴隨著他,直到搬進了中南海,為此毛澤東還感慨,這套書能保留至今,相當不容易。
后來,毛澤東去莫斯科的時候,還不忘拿上幾本魯迅著作,?以供途中閱讀。
后來的魯迅作品不斷有新版出現,毛澤東也是逢出必收,他有一張站著讀書的照片,手中拿著的仍然是新版的《魯迅全集》。甚至,到毛澤東臨終前,他的書桌上仍然擺著一本魯迅的書籍,是打開的狀態。
在網上曾經流傳著這么一句話,說毛澤東講魯迅,若是活著,他敢寫也不敢寫,有些人理解出現了偏差,原話其實是毛澤東在1957年某次接見新聞界代表時講的:
“魯迅的文章就不太軟,但也不太硬,不難看。有人說雜文難寫,難就難在這里。有人問,魯迅現在活著會怎么樣?我看魯迅活著,他敢寫也不敢寫。在不正常的空氣下面,他也會不寫的,但是更多的可能是會寫……現在有些作家不敢寫,有兩種情況:一種情況,是我們沒有為他們創造敢寫的環境,他們怕挨整;還有一種情況,就是他們本身唯物論沒有學通。是徹底的唯物論者就敢寫。魯迅的時代,挨整就是坐班房和殺頭,但是魯迅也不怕。”
多年過去了,有人講,魯迅既然跟毛澤東也有這么一段神往,他為什么從來沒寫過有關紅軍的事?
其實,這恰恰是魯迅對自己說的話負責任的彰顯,正所謂“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因為魯迅沒去過蘇區,沒有實事求是調查和經歷,自然不敢寫這種反應時代痕跡的文章。
?也有人講,魯迅就是一個噴子,跟當今的某些公知沒有什么兩樣!
其實是不一樣的,舉個例子:
比如,你的成績一直很差,魯迅會告訴你,你的問題出在哪里,哪里應該加強,甚至也會生氣的罵你,希望你能用心學習。
而某些公知呢,會直接噴你,你就是這么個低智商,基因就不行,祖上翻十八輩都不是讀書的料,趁早下學給富人打工,這輩子才能活得幸福。
魯迅希望能通過自己的筆,喚醒人們的麻木,能實現覺醒,從而奮發圖強。某些公知是,希望你永遠沉淪,認命,失去思考的能力,接受我對你的思想灌輸與控制。
你說,他們能一樣嗎?
我叫楊角風,換種視角看晚清民國人物,楊角風談晚清民國人物系列文章繼續更新中,喜歡就請關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