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行步道不足一米寬，上下班高峰人流如走“獨木橋”。這是南禮士路南口一段32米長的人行步道之前的情況。上個月，這段影響出行長達25年的“梗阻”終于拓寬了。
探訪
“難”禮士路終于不再難
改造后
改造前
現(xiàn)象 人行步道寬僅0.9米
西城區(qū)南禮士路沿街，分布著多家規(guī)劃建設單位。街道南口東側還有國內第一個與既有建筑合建的地鐵站出入口——地鐵1號線南禮士路東北口。
出地鐵口向北，行至建威大廈樓前，人行步道突然變窄，讓來往行人感到無比局促：寬度只有0.9米，兩人并行已屬勉強。后面行人著急趕路，只能“借道”旁側的非機動車道，與快速行駛的自行車、快遞車、電動自行車搶行。
“都好多年了！不知道該向誰反映。”周邊居民和過路行人多有怨言。
究因 人行步道如何變窄的
事實上，在建成之初，南禮士路南口并非這般景象。
歷史檔案記載，上世紀50年代，南禮士路道路紅線寬度為30米，其中機動車與非機動車道總寬13米，兩側步道各8.5米，是一條舒適宜人的綜合型街道。上世紀90年代中期，建威大廈落成，南禮士路南段也同步進行了改造，將原人行步道分割為隔離帶、自行車道和人行步道三部分，步道寬度縮窄至3.5米。隨后，這僅有3.5米的步道又被建威大廈門前一處被柵欄圍起的附屬綠地所占，2015年前后才在非機動車道上“壘”出一條寬約0.9米的小路，供行人通行。
從1996年建威大廈建成算起，這段人行步道的“梗阻”已有25年之久。
“綠帶與道路空間的矛盾，是管理不完善時期的歷史產物。早期的規(guī)劃驗收重審批輕管理，特別是對于實施過程的管理，不像現(xiàn)在需要由各個部門聯(lián)合驗收。”有規(guī)劃人士分析，由于已經侵入了道路紅線，因此將這處附屬綠地認定為違法建設是有依據的。“如果是一棟房子可能早就被拆除了，但這里偏偏是一塊不起眼的綠地，沒有引起管理部門的注意。”
據了解，其間也曾有職能部門想拆除綠地，卻遇到了種種阻力，問題一拖再拖。
解決 各部門協(xié)調恢復原寬
今年5月，北京市城市規(guī)劃設計研究院（以下簡稱市規(guī)劃院）正高級工程師榮博撥通了“12345市民服務熱線”的電話。與多數只能簡單反映問題的來電不同，榮博不僅對問題進行了詳細描述，還把主責部門和協(xié)同部門都一一列出，便于工作人員根據記錄內容分派給相應部門。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里，榮博接到了月壇街道辦事處、區(qū)規(guī)自分局、區(qū)城管委等各部門的回電。
“每個部門都會跟我說他們有什么難處，但我能感受到，大家從心底里是愿意一起來解決問題的，我認為這一點很重要。”在這個案例中，榮博既是反映問題的普通市民，又是專業(yè)的規(guī)劃工作者，所以在溝通時更加誠懇、耐心，也收到了更好的效果。“這件事情不是任何一個部門分內的事情，需要各個部門集體向前邁半步，所以大家在情感上取得共鳴是非常重要的。”
5月12日，在建威大廈會議室，月壇街道辦事處會同相關職能部門，召開了關于協(xié)助推進南禮士路建威大廈前人行道恢復工程協(xié)調會。各個部門很快達成共識，并形成了初步實施方案。從撥打熱線電話到8月19日改造完成僅用時3個多月，這是各個部門共同努力的結果，也是企業(yè)為了公共利益做出相應讓步的結果。
改造后的人行步道恢復了3.5米的寬度。南北行人可以安心地并肩而行，在漫步中感受城市的魅力。
問題
三類原因導致通行不暢
與南禮士路相似的現(xiàn)象，在北京并不少見。隨著機動車保有量的快速攀升，街道空間長期優(yōu)先服務于機動車通行，行人處于弱勢地位，人行步道的通行障礙也就普遍存在。
“造成人行步道通行不暢的問題主要有三類。”北京建筑大學北京城市保護與更新研究院總規(guī)劃師張帆介紹：“一類是沒有按照規(guī)劃實施的，比如南禮士路南口，綠地進入了道路紅線，一類是市政設施侵占，比如配電箱等，還有一類是共享單車、小電動、快遞車占道，無序停放。”
在朝陽門南小街，大型配電箱隨處可見，有的甚至占到了人行步道一半以上的寬度；銀河SOHO周邊，轉彎處的人行步道完全被共享單車占據，行人只能與快速通行的外賣電動車共享非機動車道；朝陽門北大街，環(huán)衛(wèi)站的數十個垃圾桶就擺放在人行步道上，不僅有礙觀瞻，而且氣味難聞；建華南路，散亂擺放的長條水泥墩沒有任何實質作用，卻嚴重阻礙行人通過……記者隨機走訪的短短幾公里路程，就發(fā)現(xiàn)了許多問題。
“在城市快速建設的階段，道路建設和改造過程中很容易留下一些零零散散的問題。”市規(guī)劃院高級工程師郭婧對街道空間研究多年。在她的電腦里，專門設置了一個文件夾，用來存放平時在工作生活中發(fā)現(xiàn)的形形色色的街道空間問題，現(xiàn)場照片已積攢了數百張。“比如道路拓寬過程中，涉及部分產權主體利益的協(xié)調，比較常見的就是人行步道在某個路段大幅縮水甚至完全缺失；再比如配電箱問題，在城市用電用能負荷不斷增長的情況下，增加或者置換配電設施是一個普遍需求，但因為這些配電箱很難協(xié)調進入產權主體的地塊或者建筑內，最后只能放置在街道的人行步道上。”郭婧坦言，這樣的案例太多了。
方案 搭建多部門多方統(tǒng)籌平臺
步驟 摸排問題逐一認領
據了解，早在2014年，北京就出臺了全國首部統(tǒng)籌城市道路空間規(guī)劃設計的地方標準，提出機動車、自行車、行人交通并重。此外，本市還編制了《北京市步行和自行車交通系統(tǒng)專項規(guī)劃》，制定了《北京街道更新治理城市設計導則》，包括對人行步道上大量道路附屬設施和公共服務設施的排布立規(guī)等內容。近期，《北京市慢行系統(tǒng)規(guī)劃（2020年-2035年）》草案也啟動公示，為慢行系統(tǒng)的改善帶來新的契機。
“共識有了，導則有了，首先就是把一個一個的問題點摳出來。”張帆建議，可以充分發(fā)揮責任規(guī)劃師、網格員等基層治理的力量，結合市民群眾通過12345等渠道反映的線索，把問題摸排清楚，便于下一步認領、解決。
城市規(guī)劃專家、北京城市象限科技有限公司CEO茅明睿也表示，此前團隊曾做過城市“添堵地圖”，動員路人在地圖上扎針，“吐槽”身邊街道上的問題。“你會發(fā)現(xiàn)，很多都是‘無頭’問題，你不知道該反映給誰，反映給哪個部門。街道上一個很小的問題，可能二十幾個部門都有管轄權。各部門缺乏統(tǒng)籌，是問題的關鍵。”
路徑 多方協(xié)商統(tǒng)籌實施
多位規(guī)劃人士向記者表示，街道空間的重新分配與更新改造，在技術層面并非難題，卻少有切實可行的多方協(xié)商機制與實施路徑。
“如果孤立地審視政府諸多部門的權責劃分，貌似都是各盡其職。但城市終究不是一個可拆卸的樂高模型，而是彼此緊密關聯(lián)的有機整體，勢必要求多部門乃至所有利益相關方之間的統(tǒng)籌協(xié)調。”一位規(guī)劃專家表示。
統(tǒng)籌平臺的搭建，非一日之功。如今，“12345市民服務熱線”和“街鄉(xiāng)吹哨，部門報到”的平臺給廣大市民提供了一個反映問題的通道。但也應看到，12345更適用于單個案例的解決，要想系統(tǒng)性推動街道空間的改善，還要在體制機制上繼續(xù)下功夫。
“南禮士路南口人行步道缺失問題存在長達25年之久，其間相關部門也研究過多次，未能解決，其主要原因是各個部門習慣的思維方式與新時代高質量發(fā)展的要求還有差距。”榮博認為，城市街道空間改善工作各個環(huán)節(jié)的關系尚未理順，規(guī)劃、建設、管理一體化機制有待進一步完善。
來源：北京晚報 | 記者 陳雪檸
編輯：王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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