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當前，防護用品成了緊缺物資。但澎湃新聞獲悉，近日，浙江杭州的一家企業捐贈給湖北黃岡一線民警和醫務工作者的4萬只口罩卻在運輸途中被個體司機惡意侵占，導致受捐方無法收到物資。
新冠肺炎疫情發生后，湖北黃岡的一個志愿團隊自發在全國范圍內為當地籌措防護物資。該團隊負責對接物資的志愿者陳思迪向澎湃新聞介紹，在黃岡中學校友的牽線下，他們聯系上了杭州貝貝集團有限公司，此前貝貝集團已多次向湖北當地捐贈過防護物資。
4萬只口罩被司機侵占
了解到當地的實際需求后，杭州貝貝集團當即承諾向黃岡市團風縣公安局和紅安縣人民醫院等單位捐贈總計4萬只的口罩。由于交通管制，外省物資不易運入湖北。貝貝集團便委托湖北省仙桃市的個體商人陳豪，委托其代為采購口罩并交付受捐方。
2月15日，貝貝集團將購買4萬只口罩總計19萬元的貨款通過銀行轉賬打到了陳豪指定的賬戶上，陳豪按照杭州貝貝集團的要求在仙桃當地采購了足額的口罩，并存放于當地的一家物資倉庫里。志愿者陳思迪告訴澎湃新聞記者，貨物即將運輸時，物資倉庫的對接人提出個體司機張濤（貨車車牌號鄂A5N26N）正好也購買了15萬只口罩，可以順路帶貨。于是便將杭州貝貝集團捐贈的4萬只口罩也交由張濤運輸。16日，黃岡當地的志愿者在團風縣疫情防控指揮部為張濤的貨車開具了保障物資通行證明。在通行證明上，澎湃新聞記者看到，通行證明確由張濤駕駛鄂A5N26N空車從武漢前往仙桃，運送4萬只口罩，通行時間為2月16日至17日。
貝貝集團向采購中間方的轉賬憑證 受訪者供圖
2月17日，捐助方安排的接駁車早早地在武漢約定地點等待張濤的貨車。準備拿到口罩后直接送到黃岡市團風縣，可一直等到了凌晨2點都不見張濤的蹤影。“貨物裝車后司機就不接我們電話了。后來好不容易他回了短信，就是不承認運了4萬只口罩的事情，只強調車上的口罩是自己花50萬元買的。”陳思迪說。
司機張濤與志愿者的短信記錄 受訪者供圖
“很氣憤，同時也感到難過。”談及捐贈物資被惡意侵占一事，杭州貝貝集團品牌公關總經理張龍珠這樣告訴澎湃新聞記者。張龍珠表示，新冠肺炎疫情爆發后，公司一直在密切關注。陸續向包括湖北省在內的全國多地分批捐贈了防護物資，之前捐贈的物資克服了種種困難都順利到達了受捐人手中。但真沒想到，在疫情中心湖北，這批捐給一線民警和醫護工作者的4萬只口罩會在運輸過程中被個體司機惡意侵占。
討要捐贈口罩遭遇法律尷尬
19日晚，團風縣公安局警務保障室主任王文成告訴澎湃新聞記者，接到捐助方和志愿者的反映后，團風縣公安局非常重視。但由于本案發生地在仙桃市，團風縣公安局又是捐贈行為的關系人，案件無法在團風縣立案。18日局里指派他和另一位民警趕往仙桃市公安局與當地警方協商處理此事。
團風縣疫情指揮部開具的車輛通行證 受訪者供圖
王文成表示，由于是物資倉庫對接人臨時指定的自己，貨物沒有相應的出庫憑證。但經過在仙桃當地的調查，他們走訪了采購中間人陳豪并找到了負責搬運口罩的裝卸工人，工人向團風警方證實，他們一共將19萬只口罩搬上了張濤的貨車。而陳豪則對警方表示，張濤一共向他購買了15萬只口罩，另外4萬只由杭州貝貝集團購買。
王文成也聯系上了貨車司機張濤，張濤堅持稱當天運輸的口罩都是自己花錢買的，不承認一同運輸了4萬只捐贈口罩一事。
澎湃新聞記者了解到，捐贈方杭州貝貝集團已經委托采購中間人陳豪在仙桃市立案，并出具了立案委托書。但王文成告訴澎湃新聞記者，他們與仙桃市公安局進行了溝通，仙桃警方目前認定本案屬于侵占類案件，按照刑法規定公安機關沒有管轄權，只能由受侵害人向人民法院起訴。目前，仙桃公安機關無法開展調查并采取強制措施。
王文成表示，遇到這種情況，公安機關也比較為難。但如果要走法院訴訟程序，等流程走完即便最后討回口罩，也耽誤了當前疫情防控的物資需要。
就此事，澎湃新聞記者也采訪了北京天達共和（杭州）律師事務所律師董冬。董冬認為，在這一事件中，司機張濤的行為已經涉嫌構成侵占罪。按照我國《刑法》規定，侵占罪屬自訴案件。如果被害人不向人民法院起訴，就不會對行為人追究刑事責任。但在司法實踐中，刑事自訴類案件一般對證據要求比較高，法院立案也較為嚴格。
董冬建議，本案中，雖然侵占口罩的是運輸司機，但采購中間人也應當承擔一定的責任。杭州貝貝集團作為捐贈方，也可以直接起訴采購中間人，要求其返還委托購買的口罩，進行民事訴訟。
“我們將保留一切權利，并積極配合有關方面進行調查。現在是抗擊疫情的關鍵時刻，前方的一線人員真的很需要防護物資，相信事件最終會有一個好的結果。”杭州貝貝集團品牌公關總經理張龍珠說。
（應受訪者要求，志愿者陳思迪為化名。）
